语聊平台涉赌场罪调查，行业关停潮引发多方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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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任何警告的情况下，（该平台）表示无法提取现金，正在努力恢复。”尽管班班事件发生已过去三个月，但塞西仍心有余悸。

思思，25岁，东北人，是聊天平台斑斑的主播。她平时的工作就是在家直播、唱歌。她形容这份工作赚钱很快，但没想到从今年4月开始，包括斑斑在内的多个聊天平台因涉嫌赌场犯罪而被警方立案调查。据媒体报道，板板公司账户被冻结金额超过20亿。当然，思思最关心的是斑斑还欠她工资，共计2224元。

不仅是斑斑，近期7月初，广州一家聊天公司也因涉嫌赌场犯罪被警方立案调查。今年夏天，语音直播进入寒冬，行业“关停潮”引发平台、用户等各方担忧。公开信息显示，今年5月以来，已有近40家聊天平台发布公告，宣布关闭服务器、停止运营，大多出于“业务调整”。

语音聊天平台为何涉嫌赌场犯罪？合规与违规的界限在哪里？停工潮中，行业如何自救？

板板公司账户20亿被冻结

思思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半半做主持人的，但她还记得为什么选择做鱼聊主播。 “因为她穷，所以（做渔聊主播）很赚钱，不露脸唱歌就能赚钱。”与抖音等平台的直播相比，鱼巢的直播更加轻松。用户点歌后，思思负责唱歌。如果用户购买了礼物，平台会按比例分享给她。她曾经尝试直播一整天。 ，如果没有人点歌，她就会做其他事情。

“正常情况下，每周二都会提款。”塞西告诉南都湾财经报记者。班班4月份出事时，平台突然显示工资无法提取，称是技术问题。她发现其他主播也无法提现。后来，她看到班班上了新闻，“据说大楼被封了，公司说会尽快解决。但结果还是一样，她无法提取现金。”

据多家媒体报道，今年4月，该平台武汉总部的4名高管以及数名财务、技术运营员工因涉嫌开设赌场被警方带走调查。这起案件的直接触发点是，一名向某主播赠送大礼的用户与该主播在一次线下见面时发生了经济纠纷，当事人随后报警。据报道，斑斑账户被冻结金额超过20亿，而该公司去年的营业额约为50亿。

7月20日，一名半板工作人员告诉南都湾财经报记者，目前国内相关业务直接暂停。 “该公司对外声明称，警方尚未完成调查，国内资金已被冻结。主体解封后，离职员工将得到补偿。” ”。

多个语言聊天平台正在接受调查

不仅是斑斑，据媒体报道，今年以来共有四家聊天平台运营公司因涉嫌赌场犯罪被警方立案调查。继“斑斑”之后，5月15日，武汉比熊之声办公场所被警方查封； 6月2日，经营“欢欢语音”、“多多语音”的千音网络科技（广州）有限公司被浙江常州县警方查获，出动百余人调查并带走该公司相关人员涉嫌开设赌场。 7月11日，“氧声”运营商广州新宇网络科技有限公司因涉嫌开设赌场被湖北警方立案侦查。

公开资料显示，5月份以来，已有近40家聊天平台发布停止运营公告，形成“关停潮”。多数聊天平台以“业务调整”为理由宣布暂停服务。

值得注意的是，7月11日，新宇科技被传被警方立案调查后，南都湾财经报记者来到运营公司办公室。物业管理公司曾向记者表示，目前新宇科技一切正常。警方没有向物业公司透露具体事项，并多次强调必须等待官方通知。 “很多事情在官方消息出来之前，请不要随意传播。” 。物业工作人员也拒绝了记者进入办公楼的申请。

南渡湾财经报记者已通过官方渠道联系新宇科技，并多次致电湖北省松滋市公安局，但截至发稿尚未收到回复。

“这是上级的耻辱，更是贪婪的耻辱。”

虽然官方通报尚未发布，但据多家媒体报道，涉案语茶平台调查背后的调查直接指向该平台上一种名为“概率游戏”的彩票游戏。那么概率游戏到底是什么？

“其实，只要你投入的价格和出来的价格不同，就叫概率游戏，有很多种不同的形式。”徐庆就职于国内某知名语言聊天APP，负责海外运营。她告诉南都·万财社记者，他们要做的就是让更多的用户参与支付，“在欧美，用户受过良好的教育，他们知道服务不是免费的，但东南亚的用户却不是这样。”知道付款。 ”

徐庆表示，该平台是通过虚拟货币进行交易的。目前最主流的两种概率游戏是盲盒礼物游戏和摩天轮游戏：盲盒礼物游戏更容易理解，而摩天轮游戏是抽奖游戏。用户将首先参与抽奖。如果你在轮盘上下注，如果你赢了，你会得到额外的赔率值，但如果你没有赢，你就会输钱。

“用户80%的情况都会赔钱”，但徐庆并不知道获胜的概率是多少。 “概率是相对保密的，专门的产品同事会写需求给研发，内部会有不断的测试，保证概率不会出错”。徐庆透露，概率游戏也会有“奖池”。如果平台检测到某段时间内奖池的币种突然减少，则意味着用户赢了很多钱，中奖的概率也可能会降低。

这看似是一个“铁亏”的生意，那为什么还有用户愿意参与抽奖呢？徐庆解释说，投注是有等级的，用户知道赔率，可以决定投注多少，而且投注金额一般不会很大。

李颖是多个玉茶平台的玩家，对这个玉茶平台的抽奖套路了如指掌。她说，她最近正在尝试戒烟，因为彩票太黑了，她几乎没钱买烟了。她曾经尝试花1万元却只抽到488元，或者尝试抽奖一个月却没有中奖。

在彩票圈子里，如果你把彩票赚回来，你就会说你是“白”，如果你一直赔钱，你就会说你是“黑”。 “但如果你是白人，就不要画画。如果你是白人，你就会变成黑人。”李颖表示，热爱抽奖的用户会不断寻找“更白”的语音直播平台，她也不例外。不过，她只玩过一个有机会拿回钱的平台，而且也是唯一一款引起她注意的语音聊天软件。

李颖说，她玩过的聊天软件中，抽奖是最主要的消费。 “毕竟直接刷的（指给主播送礼物）很少，而且（大家）还是想赢，虽然官方管控比较严格，但这样的玩法还是很多的。”

“贪婪是可耻的，贪婪是可耻的。”李莹深切了解彩票中奖者的心态，但她不知道彩票和赌博的界限在哪里。她只觉得“两人有些相似”。

为什么概率游戏成为赌博的温床？

上海蓝迪（广州）律师事务所律师谢子谦对南都湾财经报记者表示，通常理解的概率玩法是指用户通过投入一定数量的虚拟货币参与游戏后，可以随机爆出虚拟货币价值不一或带有虚拟礼物的“小游戏”最大的特点就是“产值”的不确定性。因此存在被别人利用来争夺胜负的风险，即“以小博大”，这也是一种概率玩法。很容易被认定为赌博，“但必须强调的是，概率玩法本身并不是赌博。”

他表示，一些平台设置概率玩法是为了刺激用户消费，提高平台的娱乐性，增强主播与用户的互动。相比直接购买礼物打赏，参与概率玩法更有趣，有机会获得更大价值的礼物进而获得奖励。一些基于概率玩法的礼物独特、稀缺、外观精美、特效炫目，进一步刺激玩家消费。

此前，有律师在接受采访时指出，真正闭合赌博资金链的关键是主播在提现后将现金返还给打赏的用户。为什么此链接是“赌博”法律定义的基础？谢子谦解释说，博彩闭环是指用户投入资金参与概率玩法，产生的收益返回给用户，达到“以小博大”的目的。如果资金无法退回，赌博就无从谈起，所以“资金“流出””是识别赌博的关键。

他表示，在直播平台上，用户向主播打虚拟礼物，主播提取现金并按一定比例返还给用户。这是实现“资金撤回”的常用方式。但有些平台比较赤裸裸，会设置用户直接提现、用户互相打赏后才能提现等功能，更容易诱发赌博风险。

许晴告诉南都湾财经报记者，她负责的市场有200多名主播，但运营一般不直接与主播对接。这就催生了平台上负责直接管理主播的组织——公会。 “比如一个公会管理10个主播，操作只需要连接20个会长就可以了，比较容易。”但公会的诞生也意味着主播的佣金将被扣除一部分交给公会。 “所以有些主播会直接添加老板的微信，以避免公会的分享。我们会称用户为‘老板’。”

不过，徐庆强调，这种操作其实是公会和平台明令禁止的。一经发现，平台将封禁主播的账户和设备，并扣除账户内所有余额。

“彩票”、“概率”等相关词被屏蔽

概率游戏是否只​​对某些人群开放？

南都万才社记者此前在华为应用商店下载了氧语音APP。不过，7月31日，记者在华为应用商店和OPPO应用商店中再也找不到该APP。不过，仍然可以在苹果手机的App Store中下载并注册登录。

氧声主播告诉南都湾财经报记者，氧声目前运营正常。他们的资金每天结算，每天都可以正常取款。通常的直播内容就是聊天、唱歌。

南都万财社记者使用氧语音APP时，并未发现直播间内有抽奖和盲盒概率游戏。然而，当记者通过私信功能询问该主播时，他发现，一旦私信中出现“抽奖”、“概率”、“盲盒”、“盒子”等字样，系统就会弹出提示“您的消息含有非法内容，已被屏蔽，多次发送，您的账号将被屏蔽”。

小红书一位氧气语音主播告诉南都湾财经报记者，“很多平台上的彩票都已经下架了，（彩票）这个词最好不要说。”至于其他的变化，她就不太了解了。

不过，鱼茶公司的一些工作人员透露，参与概率玩法需要用户级别，即概率玩法只对特定人群开放，“级别高的用户，或者是重度游戏投注的用户，或者是有潜力的用户”。支付大额充值费。”

截至发稿，记者在OPPO应用市场搜索比熊语音、斑斑语音、多多语音、肯肯哟玩、星骑等应用，均未找到下载方法。

中国移动语音社交网络市场

规模已达252亿元

玉茶是一个巨大的市场。根据某领先语音聊天平台今年提交的招股说明书，该公司2022年平均月活跃用户为1380万，用户平均每天在其语音聊天室中花费约180分钟。从付费用户来看，47.5%是女性。用户。

招股书还显示，2022年中国移动语音社交网络市场规模将达到252亿元，预计复合年增长率为15.7%，2027年达到522亿元。语音社交网络已从 2018 年的 6950 万增长到 2022 年的 1.588 亿，预计 2027 年将进一步增长至 2.622 亿。

徐庆坦言，有些聊天平台或多或少涉及到色情或赌博的内容，他们赚的钱就是靠这个来的。在之前的用户调研中，她发现该领域整体市场比较下沉，用户群体通常是比较不爱交际的人，意志力比较弱，把时间花在聊天等娱乐上。

“为什么说他们意志不坚强？因为有些主播会撒娇，要求用户付钱。他们就是我们所说的‘网络乞丐’，如果他们意志坚强的话，他们就不给。”

但也正是这群“低级”用户，让语茶平台得以发展壮大。徐庆介绍，平台的收入普遍遵循“八分半法则”，这意味着平台80%的收入来自20%的付费用户。这部分甚至更小比例的用户就是平台的核心用户。

对于用户需求，张军有不同的看法。他还就职于国内的语茶应用程序。他表示，语茶平台的价值在于满足用户现实中缺乏的情感需求。 “首先，用户必须有钱。 ，并愿意为此付出代价。主播有才华，能够提供情感价值，让用户开心。”

在谢子谦看来，很多玩家参与概率游戏也是为了好玩，为了博取关注，为了讨好主播。他认为，平台的内容决定了用户的类型。例如，喜欢秀场直播的平台用户自然会来一睹美女风采。偏爱社交交友、交友平台的用户也大多是为了美女而来。偏向娱乐的平台更容易吸引用户进行娱乐。一个注重概率玩法的平台必然会孕育出赌博生态系统。

国内监管趋于严格

杀猪现象并不少见

许晴去年认识了一位2001年出生的主播姐姐。她主修幼儿教育，在广州担任幼儿园老师。她每个月能挣5万元，比她全职工作的月薪高出好几倍。这位姐姐告诉许晴，老板一旦进入直播间，就需要学会读他的头像和更新，从老板的头像和更新中了解他的爱好，然后适应他的喜好。他还需要学习如何创建自己的主页。 “（姐姐说）不要只在平台上和老板互动，私聊加老板微信，去年刚发布的时候，老板给这位姐姐买了新版苹果手机。”

但这也容易出现杀猪盘。谢子谦表示，杀猪盘是诈骗行为，引发众多赌博相关平台爆火的原因是用户举报被骗。办案机构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赌博线索。 “这类诈骗多发生在打赏和返现环节，即赌博用户与主持人私下协商返现比例后给主持人小费，但主持人却不给返现。”

在徐庆看来，主播需要带着用户参与概率性的玩法。如今，国内对鱼料公司概率玩法的监管日趋严格。海外市场的监管情况如何？徐庆表示，公司实际上会提前对海外监管进行调研，公司法务会到不同地区去了解当地法律是否允许这种概率玩法的存在。

谢子谦注意到了鱼聊平台向海外迁移的现象。他表示，这不排除鱼料公司是基于监管考虑。至于监管是否宽松，要看具体情况。不过，他也强调，我国对赌博的打击一直是严厉的，跨境赌博是重点治理对象。几乎每年都有不少跨境赌博的成功案例。在很多情况下，比如境内人员参与赌博相关业务或者在境外平台进行赌博活动，国家都有管辖权。

行业洗牌下：

我们可以摆脱概率游戏吗？

成为“烫手山芋”的命运？

谢子谦的团队收到了大量来自鱼料公司的咨询。他们有的在做风险体检，有的想深入开展合规，有的涉案后委托辩护，但也有的抱着观望心态。他表示，这些聊天公司最关心的是平台上是否存在赌博风险，是否有合规的可能性，以及如何实现合规。 “据我们了解，不少平台仍然愿意遵守规定，也自行采取了措施。采取了一些合规措施，但由于平台的专业性以及国家缺乏明确的合规指引，导致合规走向错误或者合规措施没有落实到位。例如，它只关注概率性游戏合规性，而忽略了简单合规性的需求。对诱导赌博套现的平台生态管控，或者对主播、公会的返现行为管控不到位，很容易陷入‘明知放任’的风险。”

对于一个平台来说，什么情况下才算开赌场呢？谢子谦表示，根据法律规定、大量类似案件的研究经验以及相关案件的辩护经验，可以概括为三个方面。首先，平台上存在“资金流入-概率玩法-资金流出”的闭环；第二，平台上部分人利用这种闭环赌博，甚至组织赌博。第三，平台主观上鼓励或明知允许此类赌博行为，甚至客观上提供专属工具、资金支持、推荐等帮助。平台可以通过避免上述任何情况来探索合规路径。

此前，有律师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平台可以改变此类玩法的规则，为用户提供免费抽奖的机会，而无需用户投入资金。

但这对于企业来说可能并不容易。概率玩法作为鱼料企业的增值服务之一，也是企业的盈利项目之一。徐庆告诉南都湾财经报记者，虽然用户的支付行为不一定要通过概率玩法来完成，但平台上相对较大的消费用户通常都是沉迷于概率玩法的用户。

增值服务是企业盈利的支柱。以这家公司的收入为例，招股书显示，其收入主要通过增值服务获得，主要是用户在与其他用户和主播互动时消费包括虚拟礼物和会员订阅在内的虚拟产品。事物。

“我们产生的收入主要来自用户在平台上对虚拟物品的消费，并且预计将继续如此。”招股书显示，2020年、2021年和2022年，其增值服务和音频娱乐服务合计分别占总收入的95.1%。 、 97.2% 和 98.4%。 “我们的收入和运营业绩取决于我们将更多用户转化为付费用户并增加他们的付款的能力……我们预计，在短期内，我们的业务将继续严重依赖我们向付费用户收取的费用。南都湾财经报记者就此事联系该公司采访，但截至发稿尚未得到回复。

针对这一困境，谢子谦表示，这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关系到一个行业的生存，但他也认为直播平台不能只靠概率玩法来盈利，概率玩法只能用作为内容生态系统中的锦上添花。创建良好的内容生态系统是长期发展方向。 “如果平台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很多事情就会很容易发生变化。”

他注意到，有些平台的初衷确实不是开赌场，但一开始就定调不好，管控流程不够严格。另外，概率玩法的发展太快了，未来汽车很难停下来。不，往往到了这个阶段，一些平台就会因为长期不关注内容生态而变得依赖于概率玩法。换句话说，如果没有概率游戏玩法，平台就无法继续下去。 “这个时候，概率玩法就成了烫手山芋，扔了就会饿死，不扔就会被烧死，这是一个非常遗憾的悲剧。”

谢子谦对南都湾财经报记者表示，他也不同意一刀切的做法。他表示，从业者首先要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将合规理念植入意识；政府机构在精准出击的同时，还应兼顾教育引导，及时发布合规指导文件，树立行业合规信心；法律从业者应熟悉行业生态，结合专业知识和办案经验，将“合规信息”转化为实用的“合规信息业务指引”。

“最近发生的事情表明，语茶平台的寒冬已经到来，就像洗牌、筛选一样，剩下的都是‘好牌’。痛苦是不可避免的，但胜利仍有希望。”

长期以来，主播职业深受人们的喜爱。该聊天公司招股书显示，2022年平台主播数量将达到35.7万人，但仍表示公司面临巨大的主播竞争。不难看出，未来几年，优质的语茶主播将成为各语茶企业争夺的重点资源之一。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对语音聊天行业充满希望。

在斑斑拖欠她的2000多元工资未能兑现后，思思仍坚持在投诉平台投诉。她不确定自己以后会从事什么样的工作，但她可以肯定，自己不会再做语茶​​主持人了。 “我什至无法提取这笔钱。作为主播我要做什么？如果我再也拿不到工资了怎么办？”

（应受访者要求，思思、李颖、许晴、张军均为化名）

采访与写作：南都湾财经报记者冯家驹、实习生王曦